1978年   密林中  136ｘ96cm

       1971年冬天，于志學和老獵人拉吉米來到漠河北極村一帶打獵。冬日的大興安嶺北麓，一排排整齊的興安落葉松和樟子松迎風傲雪，白樺、山楊融入皚皚白雪之中。放眼望去，千姿百態(tài)的雪樹銀花，點綴著銀裝素裹連綿起伏的群山，像蜿蜒的白色巨蟒伏在天邊，傲視茫茫雪野冰河。于志學完全沉浸在北國冰雪大自然的仙境美景之中，跟著拉吉米，牽著馴鹿，挨個山頭尋找狍子、紫貂、棒雞、飛龍等獵物的蹤跡。當時漠河及古蓮一帶都屬于拉吉米氏族的狩獵區(qū)，拉吉米選擇了一處臨江靠近溝塘的林密，這里的樹高，草密，是一個天然的理想狩獵場，來這里的狍子，野豬，野兔特別多。

2016年冬何協(xié)與于志學、秦曉飛在尋找獵人打獵棲身的地窨子    盧平攝

       為了方便打獵，拉吉米找到了一個后面是一片大石崖，北邊是黑龍江邊，南邊是密林的地窨子。這里的地窨子分為兩種。一種是解放前從內(nèi)地來闖關(guān)東的漢民，或是從事打漁或是采礦的人，由于沒有財力建造民宅，便會選在背風向陽的山坡上，挖出凹洞，前面用土坯砌矮墻，上面斜鋪木桿，壓上茅草，留出矮門，里面?zhèn)溆猩�活的灶臺和火炕，當作簡易的民居居住。這種地窨子有節(jié)約成本、建造簡易，冬暖夏涼的優(yōu)點。另一種地窨子就是獵民為了打獵或者捕魚方便，靠近江邊在地下挖的越有一米多深的土坑，上面遮蓋樹枝，下面覆蓋著獸皮或草而做成的地穴。拉吉米找到的地窨子屬于第二種，是為了臨時棲身之用。當拉吉米把附近幾個山頭的獵物快打光了，便決定返回敖魯古雅。結(jié)果第二天，一場大雪突然來襲，下了一天一夜也不停，地面上的積雪已經(jīng)快一米厚了。冬季太大的積雪，不用說追蹤動物，就是人和動物行走都特別困難。眼看暫時下不了山，拉吉米準備兩個人在地窨子里暫避風雪棲身。

大興安嶺汗馬的地窨子     湯寬義攝

       拉吉米把打到的灰鼠子扒了皮，用松枝串上，像糖葫蘆似的一串串，放在地窨子旁邊的“靠老寶”上�？坷蠈毷谦C民用樹桿搭成的樹上倉庫，是兩頭用樹干支起，上面搭上橫桿，利用懸在離開地面2-3米的高度，臨時搭成的一個承載物體的空間，上面蓋著樺樹皮遮擋雨雪。之所以把倉庫建到樹上，主要怕好不容易辛苦狩獵到的食物被動物叼走。

大興安嶺汗馬的地窨子     湯寬義攝

      清晨，拉吉米正在地窨子里“吃煙”，想著什么心事，忽聽到外面有動靜，他拎著槍就出了地窨子。只見樹叢中鉆出的一頭黑熊，把“靠老寶”掀翻在地，正在吃灰鼠子肉干。大雪封山，狍子、獐子、鹿都找不到了，這個黑熊尋味找到了灰鼠子肉串。大自然的法則就是這樣，有了食草動物，就會引來以它們?yōu)槭车氖橙鈩游铩?/span>

大興安嶺漠河的地窨子     盧平攝

大興安嶺漠河的地窨子     盧平攝

       可能黑熊看見拉吉米來者不善打擾了他的美餐，直起腰，大吼一聲，咆哮著向拉吉米撲來。事出突然，拉吉米和黑熊的距離很近，完全沒有準備，他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，對準黑熊開了一槍。槍聲驚動了地窨子里的于志學，他急忙從地窨子里跑出來�？吹搅撕谛�，他頓時身上的汗毛豎了起來。經(jīng)常和拉吉米打獵，于志學很了解大興安嶺黑熊的屬性。大興安嶺的熊都是棕熊，比較兇猛，在興安嶺的森林里，屬于最兇猛的野獸。黑熊的力氣特別大，碗口粗的樹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一折就斷。黑熊還能站起來像人一樣走路，也能像人一樣用前肢擋住眼睛避免光線刺眼，它還能拿木棍打人，能用石頭拋人向人進攻，鄂溫克人是十分敬畏黑熊的。眼下黑熊與拉吉米短兵相接，剛才拉吉米那一槍顯然沒有擊中要害，黑熊一縱身繼續(xù)向拉吉米撲來。拉吉米一閃，只好用槍拖來招架。于志學十分緊張，向著拉吉米大喊一聲“當心！”隨后他就被一截樹根絆倒，噗通一聲摔倒在地。聲音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，它向于志學這邊看去。趁著黑熊這一瞬間的精神分散，拉吉米索性扔掉槍，從靴子里抽出一尺多長的獵刀，縱身一躍狠狠向黑熊的心臟刺進�？墒呛谛苌砩嫌幸粚雍芎竦乃捎停�皮又硬又厚，一刀下去沒殺死，拉吉米連忙抽出獵刀。黑熊被激怒了，咆哮著繼續(xù)向拉吉米沖來，使勁向拉吉米撞去。拉吉米一閃身，黑熊撞到樹上，震得樹上的葉子帶著雪嘩嘩落下來。拉吉米瞄準機會，這次一定要把黑熊殺死，不然，自己它就會拼命，人是拼不過它的。于是，拉吉米再次揮刀朝著撲過來的黑熊心窩繼續(xù)狠狠刺去。他用全身力氣死死按住刀柄往里捅，因為用力過猛，刀身完全沒入。頓時黑熊鮮血涌出，無力掙扎了幾下，倒在地上，一會兒就不動了，頃刻間鮮血染紅了雪地。

拉吉米、安道和果士克在獵洞熊       敖魯古雅鄂溫克族馴鹿文化博物館提供

棕熊   楊琨攝 

一場人熊肉搏結(jié)束了，不知是拉吉米消耗了太多的體力還是對黑熊的死心有憐憫， 他沒有流露出狩獵的快樂。休息了片刻，拉吉米用獵刀把黑熊刨開，把黑熊的內(nèi)臟掏出，掛在樹上風葬。他一邊掛一邊嘴里念念有詞，看他那嚴肅的表情很像是人熊對話。于志學沒有打擾他們。遼闊無邊的大興安嶺唯有拉吉米的呢喃聲和一片風聲。（中國山水畫藝術(shù)網(wǎng)編輯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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