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4年,吳昌碩寓居上海。有一天,靠販賣鴉片和房地產(chǎn)投機(jī)起家的英國冒險家哈同來到吳家,說是為了做生日,想請吳昌碩代畫一張三尺立幅。不料吳昌碩是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,平素最憎惡的就是這班在中國為非作歹的洋人。無論哈同怎樣誘以重金,也根本不予理睬。后來,哈同一看不行,依仗自己是英、法兩租界工部局的董事,一面指使爪牙去吳家威逼恫嚇,一面托當(dāng)時在上海畫界聲望略遜于吳昌碩的吳杏芬、沙輔卿等人向吳說情。吳昌碩礙于同道情面,便磨墨提筆畫了一幅柏樹圖,但柏樹葉子卻畫得比正常的要大得多。在還沒題款的時候,哈同就來取畫了。他拿起畫卷,橫橫直直地看了好一會兒,仍然不明其意。于是問道:“先生勞神揮毫,敝人不勝榮幸之至,但不知畫的何物?”當(dāng)他得知畫的竟是不倫不類的柏樹時,便強(qiáng)作笑臉問道:“柏樹葉子為何竟如此之大?”吳昌碩說:“不妨倒過來看看!惫春笳f:“倒過來卻像葡萄。”吳昌碩佯裝認(rèn)真地說:“我也是這個意思。”哈同不解地問:“為何要倒畫呢?”這時,吳昌碩忍不住笑了,說:“我是按照你們辦事的邏輯畫的,你們喜歡顛倒,把黑說成白,把好說成壞,把人吃人說成慈悲,當(dāng)然我給你的畫也只好顛倒掛了。”一聽此話,哈同真是氣得滿臉通紅,哭笑不得。但吳昌碩是上海首屆一指的名畫家,因此也不敢發(fā)他的脾氣。且這畫又是自己請求的,真是自討沒趣,后悔莫及。
“等以后我死了一起送”
1917年,吳昌碩的繼配施氏夫人在上海去世。吳昌碩委托他一位姓陳的朋友從簡辦理喪事。除幾位同道摯友和施氏的親朋好友前來吊唁,吃了一頓豆腐飯,就命兒子扶施氏靈柩返回故鄉(xiāng),葬于安吉縣鄣吳村附近的鳳麟山上。喪事過后,那位姓陳的朋友交給吳昌碩一份奠儀單。吳昌碩接過一看,不覺驚得:“我不是說過一律謝絕嗎?怎么還有這些奠儀?”再一看,奠儀中有一元、二元,也有七、八元,十多元的。送禮的大都是親戚、摯友,還有一些左鄰右舍,卻沒有過去曾向他要過書畫的達(dá)官權(quán)貴的名字。
世態(tài)炎涼,人情冷暖。這些,吳昌碩早在逃難江淮皖鄂,流落蘇州街頭,幕游揚(yáng)州鹽運(yùn)署,受任一月安東(今江蘇連水)縣令中飽受了。為了感謝親朋摯友的吊唁和饋送的奠儀,照當(dāng)時的做法,應(yīng)當(dāng)去書店買來“謝唁帖”,填上名字,按奠儀單每人一張作為回謝。但是,吳昌碩卻拿來宣紙,親筆用工楷書寫謝唁,然后一一送上門去。接到“謝唁帖”的,個個喜不自禁,互相傳誦。因為吳昌碩的書法,特別是他的工楷,在當(dāng)時已是難得的珍寶。那些達(dá)官權(quán)貴深悔自己沒有在施氏夫人的治喪中送上一份“奠儀”,有的甚至想補(bǔ)送。一天,那位姓陳的朋友跑來對他說:“昌碩兄,喪事辦完。但仍有幾個人還要送奠儀,你看如何處置?”吳昌碩笑著說:“你去對他們說,這次不必事后補(bǔ)送了,就等以后我死了一起送吧!”
銅像戲題
吳昌碩是杭州西泠印社第一任社長。日本雕塑家朝倉文夫酷愛吳昌碩的書畫金石,1920年慕名來華,與先生結(jié)成忘年之交;貒螅瘋}文夫運(yùn)用洗煉的手法,塑造了一尊吳昌碩的半身銅質(zhì)胸像,并親自將塑像送到杭州。吳昌碩觀后,贊嘆不已,并在銅像之后題字道:“非昌黎詩,詠木居士;非裴岑碑,呼石人子;鑄吾以金,而吾非范蠡,敢問彼都之賢士大夫,用心何以。辛酉八月昌碩戲題年七十八。”字里行間流露出這位藝術(shù)大師的寬廣胸懷。之后,吳昌碩將此塑像置于印社的小龍泓洞內(nèi)。
一天夜晚,皓月當(dāng)空,沿湖的亭臺樓閣沉浸在一片幽靜之中。吳昌碩吃完晚飯,與弟子王個出門散步。突然,只聽吳昌碩一聲驚呼:“啊喲,我頭好疼。”王個 不覺一怔,正想發(fā)問,卻見先生手指前方。王個朝先生所指方向一看,只見幽暗的小龍泓洞里亮著數(shù)支蠟燭,微弱的燭光映出一位正在合掌跪拜的老婦身影。原來,這位老婦錯把吳昌碩的胸像當(dāng)成佛像了。吳昌碩皺眉道:“見此情景,我怎能不頭痛呢?”
[聲明]:以上內(nèi)容只代表作者個人的觀點(diǎn),并不代表“中國山水畫藝術(shù)網(wǎng)”的價值判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