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迎春從1969年創(chuàng)作油畫《平型關大捷》開始,先后創(chuàng)作過《毛主席在晉綏日報編輯部的講話》《朱德肖像——太行浩氣傳千古》《賀龍肖像》《黃河在咆哮》《太行鐵壁》《火線上的姐妹》等國畫作品,從2007年開始又創(chuàng)作了大型國畫《太行烽火》以及《慰安婦》。
身為國家畫院一級美術師、文化部特殊貢獻專家、中國美協國畫藝術委員會委員、中國美協理事、北京女美術家聯誼會名譽會長的王迎春女士,擅長人物畫,兼及花鳥、山水、書法。她創(chuàng)作的中國畫在10余個國家展出和收藏,最近創(chuàng)作的重大歷史題材巨幅中國畫更是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,為此我們走訪了王迎春女士。
記者:您是當今藝術界很具影響力的名家,就中國傳統(tǒng)藝術的發(fā)展方向及如何學習借鑒的問題,請您談談您的藝術追求,以給大家提供啟迪。
王迎春:中國書畫都是中華民族優(yōu)秀的傳統(tǒng)藝術,書畫同源,自古一理。中國書法與繪畫,所用工具材料決定了書畫同源的基本條件。毛筆與墨汁,區(qū)別于其它任何形式的繪畫工具材料。運用毛筆的技巧和與之產生的筆情墨趣,產生了中國傳統(tǒng)書法與繪畫的特有魅力。中國繪畫在此基礎上,融入色彩、造型、構圖等元素,形成傳統(tǒng)繪畫的面貌,經過幾千年的積淀與發(fā)展,中國繪畫,特別是文人畫,相當成熟,具有了相當的高度。由于這種成熟與高度,亦形成了自己的程式。程式本身具有雙重的特性,相對完美;同時,難以逾越。在書法中,由于唯一漢字內容的單純性,使其內容與形式的和諧結合,相安無事。而中國古代繪畫,進入現時代,面臨著社會發(fā)展,其當代生活內容與古典形式產生了矛盾。石濤早就提出筆墨當隨時代。上世紀50年代始,一批畫家不懈地用傳統(tǒng)形式表現現代內容,努力探索,取得顯著的效果。
我追隨前輩的藝術家,在運用傳統(tǒng)繪畫表現現代題材方面繼續(xù)前行。在幾十年的探索過程中,有成績也走過彎路。前些年對中國畫的品評標準的爭論,此起彼伏始終沒有停止過。我以為,當下中國畫不妨分為兩種途徑,遵循兩種軌跡去進行。一種以繼承和保護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為主,可以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加以傳承和延續(xù)。另一種是在傳統(tǒng)繪畫基礎上,反映現當代生活,拓展個性風格,產生一種新的中國畫面貌。藝術本身沒有絕對標準,它不像體育比賽,有嚴格裁判標準。我認為,對中國畫標準評定宜寬,不宜窄。有一些國畫,看起來很傳統(tǒng),但水平很低,又有什么價值呢?我們經常在琉璃廠、機場、商店里面看到那種絕對像中國畫的作品,其實屬于行貨一類的東西,沒有值得肯定的地方。所以我覺得確定中國畫的標準應該從確定品位高低出發(fā),要把高水平的中國畫的標準確立起來。品評中國畫應該是好壞、高低、雅俗的標準。媒體應逐步提高大家的鑒賞力。一般老百姓也應該具有欣賞的眼力,如聽音樂,自己不會唱、不會彈,但能聽出哪些是高雅音樂,這點非常重要。
中國傳統(tǒng)藝術和繪畫要大膽地往前邁進,不能怕脫離傳統(tǒng)就畏首畏尾不敢邁步,停留在原有基礎上不思考,重復臨摹古人的東西再翻版,從發(fā)展的角度這是不利的。
總體來說,我們繪畫是要發(fā)展的,僅僅用古代的手法表現現代生活已經遠遠不夠,高樓、動車、飛機、電視,原來就沒畫過,現在生活中有了,就必須要出新形式、新筆墨,況且現代人的審美趨向和前人、古人已經大不相同,“揮纖毫之筆,則萬類由心”,心在變,畫能不變?所以出新是必然的。
我們的繪畫和西方繪畫并稱“兩個高峰”,西方油畫屬于世界性的,我們中國畫是民族性的。我們的工具材料與油畫是不一樣的,我們用的是毛筆、宣紙書寫漢字。這樣就產生了筆墨,中國畫離不開筆墨。如果我們用了水彩紙、油畫布,就沒有區(qū)別了。筆墨可以豐富它的表現力,而不是以消滅筆墨的特點為代價去走向世界。中國畫的主線是當隨時代而出新,當然也可以有一部分人去傳承,如去延續(xù)仕女畫、梅蘭竹菊等等保留項目。
我在幾十年藝術實踐中有兩種選擇:一是我以為筆墨不僅當隨時代,同時筆墨當應物而生。古人筆墨樣式產生于一定的時代,其表現力是有限的。時間與大自然是無限的,有限的筆墨,不可能涵蓋無限的時間和自然萬物,所以,筆墨作為中國畫的重要形式語言,要與時俱進。二是21世紀世界在發(fā)生著巨大的變化,拒絕諸多信息對自己的影響,關窗閉門,排斥抵制是徒勞的。一個個體的國畫家,對待東方和西方,古代與現代,有著極為自由的選擇。我主張:以最大的毅力打進傳統(tǒng),以最大的勇氣打出來;以最大的熱情走向世界,以最大的自信返回來;以最現實的態(tài)度選擇生活,以最真誠的感情表現生活。把中國畫立于東方藝術的高峰,才是中國畫家為之努力的目標。
記者:您創(chuàng)作了大量歷史題材的人物畫作,您認為中國畫作品在創(chuàng)新方面應如何為時代服務?
王迎春:就拿《太行烽火》來說,我認為可以分為以下幾點:一是構圖方式。印象當中的中國畫沒有這樣的構圖,但可以找到它的出處,就是敦煌壁畫和其它古代壁畫。很多壁畫從上到下采用散點透視,它可以把一個故事從頭到尾講述一遍,也許上面是西安,中間就到五臺山,后面則是北京,完全是打破時空的概念。我的畫也是這樣,采用散點透視法,也有現代的因素,一種拼貼的構圖方式,在傳統(tǒng)基礎上為了體現主題所采用的特有方式。
二是從表現筆墨方面。我用宋畫里面山水畫技法,畫石頭、畫山,大斧劈、小斧劈、皴、擦、點、染、勾勒的技法用在人物塑造上。比如畫太行山的民兵,要畫出抗戰(zhàn)時期的時代感,畫出太行山區(qū)農民樸實、豪邁、陳舊的服飾。畫太行山用山水畫的技法主要強調塊面。有些東西不是直接畫上去的,是在其它紙上面,讓墨隨意流淌,剪下來然后把它貼上去。為了畫山的氣勢,把洇了墨的宣紙剪成幾何形,幾何形的拼接近乎西方立體派的構成因素。
我記得在上世紀60年代,很多裱畫師傅說過,國畫最好不要挖補,一挖補不值錢了,挖補說明繪畫技巧不熟練。但是《太行烽火》這幅畫恰恰充分地把挖補、拼貼作為技術加以應用,壓根就是一塊一塊地貼上去的。因為這么一幅大畫,6米2長、4米高,畫室墻高才2米6,怎么畫呢?只有一塊一塊地畫,畫完拼貼,初步接起來調整,調整好了,再讓裱畫師傅最后把它固定下來。根據內容需要,一切為了體現主題。實踐證明,這得到大家肯定、贊同,認為這種畫面有震撼力,主題思想鮮明。
在傳統(tǒng)的基礎上發(fā)展中國畫是我們這代人天然的使命,這又是時代的呼喚。我花了近兩年時間創(chuàng)作這幅畫,不僅要設計草圖、反復修改,而且就像現在裝修房子一樣,拿出效果圖,局部施工、調整,一塊畫不好撕下來重畫。整幅畫設計成六條屏,屏內再按內容分成幾個幾何圖形來畫,以往的歷史畫里面沒有這么大的水墨畫,傳統(tǒng)畫都是卷軸,豎幅也沒有這么大的,如果有就是壁畫,在寺廟里面。而且巨幅創(chuàng)作也沒有用宣紙來畫的,我們用水墨來畫,對我們都是新的課題,當今所處的時代是太平盛世,國富民強、民族復興,書畫藝術要體現時代的特點,陽剛壯美,正大氣象。書畫藝術完全可以為時代服務,為人民大眾服務,為民族傳統(tǒng)文化偉大復興服務。
記者:畫家應如何進行書法功力的訓練,書法線條應如何融入繪畫?
王迎春:中國畫和書法的關系密不可分,書畫同源。中國的書法是用軟毫寫字直接影響日本、韓國,在歐美等西方國家都是硬筆。軟筆就需要有功力來掌握它,宣紙洇,在這樣的很艱巨的條件下能夠寫出很好的書法,這就需要功力。畫中國畫必須要有書法功力。我認為畫家的書法功底非常重要。我喜歡的碑帖非常多,真草隸篆都臨寫過。最喜歡帶有篆意的隸書,凝重、古樸、蒼茫,與我的畫風比較統(tǒng)一。畫國畫必須要把書法練好,用毛筆的功力一定要具備,駕馭毛筆、宣紙的能力一定要有。畫家要想提高技藝和境界,還是要在書法上下些功夫,用豐富而富有生命力的書法線條融入繪畫中,表現更加玄妙活性的機理和壯美意境。
記者:值此“三八”國際勞動婦女節(jié)來臨之際,請您對北京的女性書畫家提一些希望和寄語。
王迎春:女性書畫家有自身的特點,書法家一方面是字寫得好,另一方面文化修養(yǎng)很高,國學的、漢字的研究非常深厚,否則只能寫一些別人的詩句、語言還不夠。毛筆字是抽象藝術,既有感性思維,也有理性思維。而女性更多的是感性思維,看花、看衣服比男性敏感得多,很容易上手,而寫書法的少一些。但看到現在有很多年輕的女書家寫得也很好,很佩服。
北京是中國的政治、經濟、文化中心,也是一個各路精英盡情施展才華的大舞臺。北京的女性書畫家人才濟濟,得天獨厚。巾幗不讓須眉。我希望她們抓住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機遇,以極大的熱情擁抱書畫藝術,繼承傳統(tǒng),勇于創(chuàng)新,以宏大氣象彰顯時代主旋律,以豐厚的文化內涵表現京華“女紅”藝術群體獨特的風格。我真誠地祝福她們在中華藝術的百花苑中,爭奇斗艷,競相綻放,碩果累累。
[聲明]:以上內容只代表作者個人的觀點,并不代表“中國山水畫藝術網”的價值判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