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下內(nèi)容是芷蘭雅集年度峰會上,收藏家劉益謙的發(fā)言。(劉,草根富豪,2008年十大新聞人物,2009秋拍最大買家)
劉益謙
會議時間:2009年12月16日下午
主持人:金融危機大的形勢下,2009年藝術品市場無疑是非常具有戲劇性的一年。年初很多人在觀望和揣測中開始了一年,從業(yè)者、收藏家、評論家都以謹慎的態(tài)度來面對這一年。現(xiàn)在當我們回顧這一年可以看到,在春拍前大家都在比較謹慎的狀態(tài)中,有的公司也在調(diào)整策略,但是春拍卻給我們比較振奮人心的結果,很多重頭的產(chǎn)品也刷新了當時的紀錄。在春拍以后,大家又在考慮好的成果能否持續(xù)到秋拍,今天大家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。首先是翰海秋拍過10億,之后嘉德秋拍15.33億,保利也突破了15億的大關。各公司捷報頻傳,數(shù)件拍品超過了1億元。對此,我們可以這樣說,2009年的藝術品拍賣市場,是低調(diào)開局,夢幻收場。
在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已經(jīng)發(fā)展了16年,在今年的秋天、今年的北京出現(xiàn)了這么多過億的藝術品,這樣的天價是一個必然的積淀還是有偶然的因素,這里面有沒有非理智的因素,今天我們就要和臺上的七位老師一起討論。
說到藝術品上億的話題,很多資深的收藏家是進入“億元時代”重要的助推手,今天在場的劉益謙先生就是不可回避的一位,F(xiàn)在我們想請問劉總,您覺得天價的出現(xiàn)是必然的積淀嗎?還是因為一些偶然成分出現(xiàn)呢?
劉益謙:也可以說必然,也可以說偶然。偶然是一件作品的拍賣,多位買家對這件作品喜歡。如果這件作品來了五個人都特別喜歡,這種氣氛就會造成這件作品能夠創(chuàng)出一個好價格,這是一種偶然。必然就要以更遠的眼光看這個問題,隨著國家經(jīng)濟實力越來越強大,老百姓資金越來越多,包括媒體各個方面對藝術品的關愛程度越來越高的話,有可能在今后一段時間內(nèi),藝術品作為個人理財?shù)囊徊糠仲Y產(chǎn)配置,將會受到越來越多的人關注,從這個角度說又可以稱之為必然。
劉益謙:我也不知道市場怎么走,我是隨著市場走的,也不是說我在市場中起到什么作用。我感覺到,我參與這個市場十幾年了,我參與過程中也在不斷地總結,總結買什么樣的東西是會漲的東西,這是這么多年我一直在總結的問題。
我剛剛進來的時候,第一次參加嘉德拍賣,嘉德剛剛成立的那場,我來買了兩張畫,買了一張郭沫若的書法花了7萬元,花了11萬買了一張李可染的畫,也沒有人跟我說真假,我只是知道這兩個人有名。你說今天我買的吳彬(注:吳彬(明代)《十八應真圖卷》,北京保利2009秋,1.7億元成交),這之前如果有人私下賣給我這吳彬我肯定不敢要的,吳彬是誰我不知道。事實上從個性來說,我是一個對新鮮事情比較感興趣的人,在參與過程中,也走過一些自以為是的階段,感覺到什么東西會漲,而恰恰是錯的,在收藏過程中買什么樣的東西,什么樣的東西是人家未來能夠認可的東西,這是我感覺到最關鍵的,包括今天很多人在買東西,到今天億元時代,但是我感覺有些藝術品的價格又跑到十幾年以前去了。說明什么問題?說明隨著人們對藝術品理解程度越來越深。
當然藝術品也是商品,商品和藝術品本身又有區(qū)別。藝術品中絕大部分是商品,只有極小一部分才是藝術品。今天如果從一個藝術品的角度來說,億元時代到來,不是我在里面推什么東西,3件億元拍品我買了1件,其實我就舉了最后一口價。其他藏家一開始爭,爭到1.5億了,我最后加了100萬,就落到我頭上了。本身這個東西就到這個程度上了。就像一頭牛一樣,本身要趴下來,我在它身上掛了一根稻草,它就趴下去了,就這么一個簡單的道理。你說怎么來的,怎么會到1.5億,我也說不清楚,我感覺在座的也沒有一位能夠把這個話題講清楚。因為這本身是一個市場行為。
剛才我一開始說了,吳彬這件東西處在這樣一個階段,目前來說它已經(jīng)創(chuàng)出了中國字畫的最高價,1.7億不到一點,但是同樣一個東西如果放到幾個月以前拍,估計最多也就賣到5、6千萬,這幾個月沒有一種必然的關系,這是一種機緣巧合,喜歡的人都碰到一起了,大家都飆起來了,大家都在發(fā)飆,就這么簡單。這一股飆風能夠飆多長時間,誰也不知道,也可能剛剛開始飆,也有可能飆過了,冒個泡就沒有了,飆不起來了。這個很簡單。所以我感覺這和資本的大小沒有必然的關系。如果按照資金來說的話,做一個統(tǒng)計學的統(tǒng)計,中國藝術品在后面加一個零是很快的。按統(tǒng)計學來算,算多少富豪多少資金進入這個市場,起碼可以賣十幾億了,其實多的都是錢,多的就是沒有出路的錢,但是不是說所有沒有出路的錢都會跑到這個市場來。
我感覺這么多年,我從一個什么都不懂,到現(xiàn)在,我看到一幅畫,我基本上能夠估計出來是個什么年代,我大致能夠知道,畫家的名字不一定能夠叫得全,有時候還要問問王老師是什么名字,是這么一個過程。藝術品走到今天,今天嘉德拍賣公司主持這樣的一個活動很好。有一次陳(東升)董事長給我說過這樣一句話,說有一天我的拍賣公司能夠和佳士得有一拼的話就很滿足了,他也沒有想到十幾年以后中國藝術品市場的主導權就回到大陸來了。我們改革開放30年,我們用摸著石頭過河的心態(tài)搞改革開放,誰也沒有想到我們30年以后是這樣的狀態(tài),不能說我們有預謀、預知了我們30年后的今天會這樣到來。這個億元時代的到來,有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。
主持人:中國在整個金融危機中算是一個相對比較好的狀態(tài),那么在全球金融危機還沒有過去的狀態(tài)下,中國的市場看上去確實有一點一枝獨秀的意味。我們在說到話題時,就想到劉益謙先生,您的事業(yè)主要在金融市場,而您又介入到藝術品收藏市場中來,您對這二者給我們什么樣的意見呢?
劉益謙:我說的對不對僅代表個人的觀點。各位在一起探討億元時代,感覺到藝術品價格現(xiàn)在到億元了,我就說說這個價格高與低的問題。高與低首先要看從哪個角度看這個問題,如果站在馬路上看一個三層樓的房子會感覺到這個房子很高,如果你站在一個十樓的屋頂看三樓的房子就會感覺到這個房子很低,角度不一樣。這個問題我有很切身的體會。我剛入這一行沒多長時間時,覺得自己買東西沒有把握,這個人說好那個人說假,這個人說便宜,那個人說貴,很盲從。后來我想既然這樣,我就買一個貴的、大家都沒有爭議的東西。正好1997年的時候,上海朵云軒有一本吳湖帆的冊頁拍賣,凡是看了這本冊頁的人沒有不說好的,我想我把這個東西如果買下來,你們肯定不會有人說這個東西是不對的。最后我是和張宗憲先生競爭的,花了200萬。當時每個人見我都給我說了這么一句話,這個東西太好了,但是價格可能二十年翻不了身。這說明什么問題,說明了以當時1997年的市場觀點來看一個問題,感覺到太不可思議了,花200萬買一本冊頁。如果今天回頭來看,感覺這個東西像做夢一樣的,兩百多萬不像是撿來的嗎?所以,看從那個角度來看,藝術品很難用金錢來定價格的高低,這個東西本身不是一種大眾商品。大眾商品可以說這個價格高或者低了,藝術品如果是用價格來衡量它的價值,就是對這件藝術品的不尊重。
剛才您又講到第二個話題,就是作為一個金融行業(yè)的從業(yè)者,金融行業(yè)從業(yè)者我感覺嘉德的老板從業(yè)比我還要長,比我做得還要好。今天陳(東升)董怎么沒有來,應該請陳董來說說。陳總是湖北人,真的是九頭鳥,很厲害的。金融資產(chǎn)也是制造金融危機和金融泡沫的罪魁禍首,反過來也有可能中國藝術品就有哪天產(chǎn)生泡沫,引發(fā)這個泡沫的有可能來自金融資產(chǎn),全世界都一樣,因為它是一種游資,是一種資產(chǎn)流動性的問題。
至于金融資產(chǎn)在當今這樣一個經(jīng)濟背景下,越來越多的人對藝術品開始關注,我感覺到從我參與的這兩個行業(yè),當代藝術從2007年到今天走得比較快,價格一夜之間起來了,所有的人都很浮躁,畫家會感覺到畫畫太慢,因為畫的速度跟不上訂貨的速度,拿著現(xiàn)金來訂畫,所以他會感覺畫畫太慢,這就不存在藝術的東西了。買畫的人把畫當做股票去炒作,造成了當代藝術瞬間的崩盤。這使我感覺到當代藝術就像一個樓建立在沙灘上一樣沒有根基。但是,作為我個人認識當代藝術的話,我認為當代藝術中今后可能也會出大師級的人物,關鍵是參與的人都是什么心態(tài),包括畫家用一種什么心態(tài)來創(chuàng)作,用什么心態(tài)來認識藝術品,這個是最關鍵的。把它當做股票來炒作,它可不就增發(fā)了嗎,這張畫原來100萬,很好,他在創(chuàng)作作品。突然間出1000萬,他感覺就不對了,100萬賣就便宜了,他心里不平衡,就再畫一張,賣出來了,這不就像股票一樣增發(fā)了,增發(fā)一張不夠增發(fā)兩張,兩張不夠增發(fā)三張。為什么說這個市場比較浮躁,所有的人都是把它作為一種商品在炒作,所以說就會造成一種感覺,價格飆得比較快。大家都在探討中國藝術品是怎么回事,這也很正常。所以,從中國字畫和瓷雜來說,中國近現(xiàn)代的字畫包括古代,主要人群也是最堅固的收藏群體。有買大東西的,有買小東西的,有買海派的,各種名頭的人都在參與購買,還有喜歡書法的,這是最為緊要的一個板塊。有可能在今后一段時間內(nèi),資本追逐的主要地方就是這個地方,因為它的量最大,最能切入進去也最能推動出來。
瓷雜我感覺到相對來說比較難一些。瓷雜目前的主導權還不是在我們的華人手上之,還是在老外手上,可能瓷雜主導權的演變還在一個過程中,現(xiàn)在我手上看到的拍賣數(shù)據(jù)來說就很能說明這個問題。蘇富比、佳士得拍的數(shù)量已經(jīng)達不到國內(nèi)嘉德和保利的成交量了。這里看一個1000萬以上的單子就可以說明問題,蘇富比1000萬以上成交的拍品中,書法一件沒有,油畫有兩件,瓷雜有12件。書畫已經(jīng)成為了主流,回到了國內(nèi),回到北京的拍賣就是不一樣的情況。蘇富比的價值可能現(xiàn)在在瓷雜、珠寶和玉器方面還是占一些先機,但是隨著我國經(jīng)濟不斷地強大,可能還是會發(fā)生變化。
現(xiàn)在市場上還有一個現(xiàn)象,我感覺到也是我們特別關注的。藝術品在全世界,國外可能從金融機構、商業(yè)機構也好,藝術品作為一種資產(chǎn),早就可以在你需要資金的時候作為一種金融衍生品進行質(zhì)押,我國國內(nèi)也是前兩年剛剛開始,一些商業(yè)銀行嘗試在做一些藝術品基金,但是整個量來說還是嘗試性的。前段時間我看保利搞了一個幾千萬的信托產(chǎn)品,通過信托方式把這個產(chǎn)能發(fā)出去,這就說明一個問題,金融市場和藝術品市場的聯(lián)動,或者是對這個市場的關愛、關心會越來越緊密的。我感覺再過五年以后,有可能在場上舉牌的不是我們現(xiàn)在看到的那些人,有可能很多都是一些金融機構。就像我們買藝術品一樣,好比我們買股票一樣,不是一定把這個東西買到手為止,而是這個東西是一個有藝術價值的東西?赡茉谝粋階段中,比如說國外這些東西早就有了,藝術品信托基金。這個基金比如說設立5年,基本回報是多少,它會在市場上進行適當操作,我感覺到我們在今后一段時間內(nèi)肯定會產(chǎn)生,而且這個產(chǎn)生我認為會比較快。
這就是我對金融市場和藝術品市場的個人理解,說得對不對我個人也不知道。
場下觀眾提問:進入億元時代以后,市場有沒有新的風險?有什么需要值得注意的問題?
劉益謙:我感覺風險時時刻刻都在,藝術品市場不到億元時代風險也在,在這個行業(yè)中能騙你買假畫的人一定是你認識的人,不認識的人說一萬塊錢賣給你一件《石渠寶笈》你也不會要,你會覺得沒有這個好事情輪到自己頭上。這個行業(yè),你要知道風險就是你相信的人?隙ㄊ沁@樣的,不相信不會上當?shù),只有信任他和相信他了,才會上當受騙。從風險來說,我認為不只是億元了,百元時代都會有風險,從古到今藝術品市場都是一個高風險的市場,正因為是一個高風險的市場也限制了很多資本的流入,它不像其他一些商品可以很明了的就看明白,字畫搞得清楚嗎?有時候說心里話,有時候一張畫他們說好,好在哪里我看不清楚,有一次一張畫上的題款18個字,我只認識3個,15個字是我不認識的,這15個字我也不敢問人家。不要笑,這18個字也不一定所有人都能認得全,真的是這樣的。藝術品這個東西相對來說是專業(yè)性、趣味性很強的。對于一種游資來說,在流動性過剩的狀態(tài)下,他去買東西,肯定不會想買一大堆,買一百張,他感覺還不如買一張,一百張賣得掉,他認為一張也能賣掉。他選擇的可能就是你們認為最好的,但是這個東西也是最貴的。但是我感覺在座有買藝術品的,也有做股票的,如果是這種類型的人,從這個角度來講,股票可以買便宜的,為什么?它有上漲的空間。但是藝術品你千萬不要去用一種撿漏、買便宜的心態(tài),這是沒有用的。當今這個社會,那些行家們,每天在查資料,全世界去找東西,撿漏是輪不到我去撿的,我們做一個投資也好,買一個藝術品也好,就當成是我們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做,我感覺到我現(xiàn)在就是這樣,我買貴的你們肯定感覺我是錢多人傻,我傻一點就傻一點吧,但是我這個傻的行為,有可能在五年、八年以后你們還記得我曾經(jīng)買過什么東西。很多人買了一堆東西,過了一兩年人家都不知道了,因為你沒有值得人家留住的東西,為什么留不住,因為藝術性太差。所以,買東西也很過癮。比如說買吳彬的時候,我舉到1.2億的時候,感到這個價格高了,我不要了,但是又看到那邊又舉起來了,我感覺不對,這個東西還是不像我一個人判斷的,這個東西就是這個價格,他們幾個就開始斗,斗到1.5億要落的時候,我又加了一百萬。這是一種不錯的感覺,為什么?橫刀奪愛。橫刀奪愛這種感覺也是一種藝術性的。我是亂說的。
實際上是一樣的,買東西是一樣的,我買東西說喜歡我也喜歡,說不喜歡我一點不喜歡。為什么?我不會為買不到一件東西去傷感,因為錢還在我口袋里。我感到最傷感的是花了錢買了一個假東西,那么心里肯定不會很舒服。所以,買藝術品千萬千萬要知道風險時時刻刻存在。比如字畫,特別是古代的,你問十個人有十個人的看法,我現(xiàn)在不問十個人了,問五個人,也很難把他們的意見統(tǒng)一。如果就這一張畫,大家都說好,你只要一直問下去,總會問到說不好的人,如果你要享受這種感受的話,你也可以。但是如果你一旦問到一個人說你的畫假的話,就感覺他說假不是沒有道理,很不舒服的,因為你花錢買了。所以到現(xiàn)在我買東西不用耳朵聽,因為在目前字畫項目,南方的、北方的;鑒賞家、市場派、學院派;各種各樣的我見了太多,每一個人身上都有局限性,很難有一個權威性。他最多是一個專家,作為專家他可以對你買的東西給一定的建議,至于買不買,比如一說張畫有五個專家告訴你不錯,又有五個人說這張東西不好,那么,這時候風險就靠近你了。有可能你買的是風險,有可能你買的是收益。我感覺到在這個過程中,你要用自己的判斷來判斷一個東西,判斷你認為說對的人有道理,還是說不對的人有道理。如果你認為是這件東西說好的人能夠說服你,那你就當真的買,這樣的話,收益就離你近了。如果你感覺到說不好的人說的有道理一點的話,你千萬不要買,如果你買了就是一種風險。
現(xiàn)在有兩個問題問劉益謙先生,第一個問題剛才您已經(jīng)回答了,他問:“您在購買吳彬那個東西最后舉100萬的時候是一個什么樣的信心”,您剛才已經(jīng)用了“橫刀奪愛的行為藝術”予以了回答。下面我們問第二個問題,剛才您在電話委托是否成功?
劉益謙:成功了。
主持人:您拍到了什么東西可以說嗎?
劉益謙:兩把古琴。
主持人:可以透露您是用什么樣的代價買的?
劉益謙:3000萬吧,沒加傭金。再過兩年,我也想不做了,我把那個椅子(乾隆御制紫檀木雕八寶云蝠紋“水波云龍”寶座,香港蘇富比2009秋, 7557萬元成交)搬回家,我老婆坐在上面,前面裝個簾子,她垂簾聽政,再拿把琴,彈兩下。她說小謙子,我就:“嗻”。這也蠻有意思的。
觀眾提問:請問劉益謙先生,您這么多年來買了大量的藝術品,請問您在購買藝術品時遵循什么樣的原則,對于那些存在不同意見的作品,您是怎樣做決斷的,您會請教什么樣的專家呢?
劉益謙:提了兩個問題,第一個問題是問我出于什么原則,我感覺現(xiàn)在差不多到年底了,很多公司年終總結、新年規(guī)劃,我今天和我們的財務老總說了,我們明年沒有規(guī)劃,不做規(guī)劃。為什么?因為我們的規(guī)劃跟不上變化來得快,所以我感覺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形式的東西來做一個規(guī)劃。買東西我也一樣,我沒有遵循什么原則,我遵循的是一個階段看這個市場,我的價值觀、我的價值判斷力能否和這個市場進行吻合,而不是讓市場來接受你自己的價值觀、審美觀。所以我買的東西,行業(yè)跨度也比較大。
剛才他問雕塑的問題,如果他問我,我感覺到我可能要比王春元和胡妍妍回答更專業(yè)一些,因為我買雕塑,我應該比他們了解當代藝術雕塑現(xiàn)在是什么樣的狀態(tài)。這是一個方面,因為我的行業(yè)跨度特別大,在藝術品行業(yè)中,因為我買的東西跨度很大,所以我也感覺我很難說自己遵循了什么樣的原則,我說不出來。
主持人:您可以接著這個話題回答一下剛才那個問題,雕塑的價格是不是被低估了?
劉益謙:低估和高估很難說,一件藝術性很強的東西,它就是有一定價格的。從雕塑這個門類來說它很特殊,一做做8個、9個,一開始我說為什么做9個,我都搞不清楚,連著一做做9個,這就像剛才龔繼遂老師說的稀缺性和唯一性就沒有了,但是這不一樣。同樣是8個、7個的,少的4個的也有,多的我見過做12個的。好的雕塑市場價格目前來說,當代雕塑價格不低。這次我在香港買一個雕塑,向京的作品200多萬,向京年齡比我還小。她一個模子刻10個、8個,一個賣2000萬,你說它的價格低,它肯定不算低的,而且它的價格給市場的感覺,這個價格不算貴的,雕塑價格本身是可以挖掘的。
主持人:剛才第二個問題,如果一個東西存在不同的意見、不同的看法,您會請教專家嗎?會請教什么樣的專家?
劉益謙:這個問題我也樂意回答,因為有很多東西,我是一個膽子比較大的人,喜歡風險的人,但是我今天坐在這里恰恰是我風險控制得比較好,可能你們看到的我在藝術市場上比較土的,錢比較多,貴的東西就舉,這是我的一面,但是我更多的一面你們誰都沒有看到,因為我更多的一面恰恰是我謹慎,我喜歡風險喜歡冒險,而我謹慎的一面,在座的都沒有看見。
接下來就順著剛才這個話,我講一下2007年秋天的時候,在香港蘇富比有一場拍賣,一場戴萍英的專場。正好是金融危機剛來,突然之間,起拍價比底價降了一半,那一場基本上沒有什么人買,我買了不少。
同時在這一場里面,特別有兩件東西,是市場上爭議很大的。一件是仇英的一張畫,這張畫是沒有款的,但是有項元汴40多方收藏章蓋在上面,同時項元汴又把這幅作品編入了他自己的《千字文》中,他把一千幅重要的作品編進自己的《千字文》里。再就是在民國,民國的鑒定大師張蔥玉在他的個人收藏中也注錄了這件東西,他認為是仇英的。這件東西當時我咨詢了4個人,4個人給我兩種意見,兩個人說好,兩個人說不好。但是最后我買這件東西是聽從了說好的人,因為他給我解釋這個理由使我信服。說不好,我問他們不好在哪里,他們說這個東西沒有仇英的款。說好的人就跟我說,這個東西當年可能仇英養(yǎng)在項元汴家里,當時可能是項元汴讓他仿一張老畫,因為仇英當時還沒有出名,所以不落款。但是為什么后來仇英出名了,沒有叫他補上呢?因為后來再叫也叫不動了,人家本身成為大畫家了,回你家給你補兩個字,那不可能。那么問這個印章呢,說印章有可能是當時蓋的,但是當時蓋的可能性不大,仇英畫完這張畫就被項元汴編進他的《千字文》是不大可能的,可能到項元汴老的時候,他感到仇英名頭現(xiàn)在這么大,這張畫是仇英畫的,所以他加蓋了章子在上面,也把它編如了他的《千字文》的作品中,我感覺他說這個話邏輯上能夠站得住腳,我從分析學的角度再加入了自己的判斷,我買了。
還有一件是文徵明的。文徵明的這件東西前面是一個山水,后面是很長的跋。也是問了4個人,兩個人說好,兩個人說不好。我買東西經(jīng)常做選擇題的。兩個人說不好的理由很簡單,這么長一張畫,畫的這么精細,文征明不可能89歲還有體力畫的。說起來也很簡單,就是這種邏輯,一個89歲的老人畫這么長的一張畫,這是不可能的,哪有這個體力。我感覺他講得也有道理。但是它后面有跋,我就問了,因為這里面的字我不認得幾個,我直接看看不懂,我就問這個跋是不是為這張畫題的?他們說這個的確是。這個跋的確是為這張畫寫的。這里面有兩個人明確給我說了,這個字百分之百是文徵明的。我就很困惑,既然這個跋是文徵明的,文徵明不可能在一張假畫上題跋,最多文徵明在這個年齡畫不動了,可能會叫一個他認同的人代筆,代筆的基礎上再修幾筆,所以才會題跋。基于上述這兩個判斷,我把這兩件東西都買了。所以,我感覺特別是在古代字畫這一塊,東西的真?zhèn)尾灰孕庞谌魏我粋專家,他沒有權威性,再好的專家也沒有權威性。
就說胡(妍妍)總在這里。今年春天上半年我在他們嘉德買的《瑞應圖》。 乾隆年間乾隆皇帝題了四百多個字,后面是和紳、董誥都題了,包括清宮內(nèi)務府檔案室都寫清楚了“蕭照瑞應圖”。乾隆皇帝都說清楚了,這個東西是蕭照的,那時候如果哪個人不說這是蕭照的就要殺頭的。但是沒有用,乾隆皇帝說的話也沒有用,整個清朝政府說的話也沒有用,到今天市場就給了一個回答,最多市場是認同這張畫是南宋的話,但是拿不出任何東西佐證這張畫就是蕭照的,為什么,它沒有款。這個東西千萬不要迷信任何一個專家。乾隆老爺子題了這么多字,內(nèi)務府都寫清楚的,“蕭照瑞英圖”。這個過程中間,買東西,專家的意見可以聽,但我可能和邢先生的觀點不一樣。邢先生說要開會,我感覺開會買藝術品很難做出一個正確的決定。三個人說好,四個人說不好,就不買了。昨天晚上我們聊天到早晨七點,就講一個問題,講一個人買畫買了兩年,他現(xiàn)在為什么不買了?他也有錢,開始也買得比較厲害,現(xiàn)在不買,是因為買到后來不敢買了,不敢買的原因在哪里,他開始學習了,他開始研究了。他花了200多萬買書,看書、研究圖章,到最后感覺到每一張畫都有問題的,就不買了。所以,我感覺到我好在什么都不懂,反過來我能買一點東西。因為研究了以后,感覺這個章錯了一點點,你拿不出理由說他說得不對。開會,開會肯定是一件東西都買不成的。不同的意見給你,你最后說要把所有的不同意見去掉,這是很難的,特別是老東西,特別是在字畫這一塊。你說有沒有一件東西很少有爭議的,就是我買的這個吳彬,你如果要去找,你一定要問到假的,肯定能夠問出來的,一路問下來,肯定能夠問到你不舒服的人,只是你問不問的問題,你不問,人家也不來給你說,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問的話,肯定會問到說不好的理由的。
劉益謙:用一顆平常心,在新的一年到來之際,希望在座各位,不管你是投資的心態(tài)還是收藏的心態(tài),首先是用一顆平常心來看待,特別是藝術品到了一個比較浮躁的年代——億元年代,希望各位和我一樣用一顆平常心來看待。
[聲明]:以上內(nèi)容只代表作者個人的觀點,并不代表“中國山水畫藝術網(wǎng)”的價值判斷。